萬佛聖城

The City of Ten Thousand Buddha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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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選專欄:宣公上人涅槃十五週年徵文

中文A組慈悲獎

斷欲去愛成大道

◎王青楠 美國加州

九十年代初讀學位時我開始學佛。一開始讀的佛書很雜,後來漸漸發現,修行次第方面的內容才是了生死的要點。這個時代的佛教重學問,輕行持。佛教界思想混亂。有人以為只有原始的阿含經是佛親說,並不時暗示後起的大乘經非佛說。還有的人走向另一極端,誤解化城之喻,認為阿羅漢不是真了生死。我請來阿含經,兩百來卷大體讀了一遍,修行的次第井然有序,與要找的東西很相合。可從這個角度來看大小乘的關係,許多問題就費解了。

菩薩道的修持很嚴格。按小乘經,一但斷三結成初果羅漢,就只有七番生死了。有的人因此認定,開悟證果以後不想入涅槃也不行,這樣長劫行菩薩道就不能成立了。憑菩提願能打破七番生死的限制嗎?我想來想去,還是要找位有修行的人說了才能放心。

有一次我們去問一位泰國比丘,阿羅漢與佛有何不同。他說佛可以同時心緣兩個目標入定,而羅漢不行。多年之後,再來看這個解釋,真覺得啼笑皆非,因為這是很粗糙的方便說。

偶爾我們也得到一兩本《金剛菩提海》。看到上人說大乘法那種肯定的口氣,我知道他不一般。許多人講經到難解的地方,就會引經據典的往義理上轉。而上人不是,他那無畏的氣勢與自信從不動搖。只是我還不敢想像他是住世的證果聖人。

有位黃同學發心出家,就寫信給上人。沒想到上人晚間常打電話給他。上人說許多人會誦楞嚴咒但不會用,還講了許多以前在東北的事。像穿三層布的衣服,在零下幾十度的嚴寒中坐大馬車,走很遠的路。別人都以為他會凍死,但下了車後甚麼事都沒有。我雖沒辦法將這些功夫與所學的次第對應起來,但對他奇特的成就很有興趣。就對黃同學說,「下次問他是怎麼修的。佛法要扎根,就有當地人證果才算,他能不能讓美國人證果?」黃同學後來告訴我,上人的修持是「斷欲去愛」,他說我是小乘根性,讀了許多小乘經。1993年快到感恩節時,上人叫我們去聖城。

記得我和黃同學到譯經院的當晚上人就打電話過來。當時六四還沒有過去幾年,我的問題是,「我們的國家怎麼會是這個樣子?中國的佛教如何?」上人說,「某某是大象,……」因為我對彭德懷印象頗佳,就問「彭德懷呢?」,「他是個忠臣。」

第二天一早起來,黃同學因在房中看到了《宣化上人事跡》非常興奮。上午我們才真正見到上人。他說有甚麼問題都可以問。旁邊的比丘尼要做記錄,被制止。黃同學問,「您出生的時候有瑞象,可我生的時候甚麼也沒有。」只見上人伸出右手,說「好像你攢錢,一開始沒有,攢久了就有了」。我看到他的手相,非常驚訝。除了一道長長的生命線之外,可以說連細紋都沒有。他問我,「王居士,你有沒有吃素?」我說:「有時候不方便,就沒有完全吃素。」他接著就講了肉字裡面兩個人那首詩。我問:「佛菩薩為什麼不早點來這裡度眾生?……」。談了一陣子,我發現到他好像不是在用人間的思維來對應,很感意外。我試探地問:「我想修南傳佛教。」他的目光轉向身邊的人,淡淡地重複我的話,「王居士想修南傳佛教。」我接著問:「羅漢不是也可以了生死嗎?」,他說:「那是自了漢,俺們雖然不是菩薩,但是願意生生世世行這個菩薩道。」得到了要找的答案,我心裡很高興。又問:「那不會很苦嗎?」他說:「你證道以後就不苦了,就好像這個照片裡的人。」接著他講了一個挺長的故事,大意是虛老有個弟子,二十幾天背下《楞嚴經》。有一次,不知是定中還是甚麼情況下,神識被菩薩帶去九華山參訪。這麼大善根的一個人,後來因環境所迫還俗成家。現在再要度他出來修行,他卻不肯了。事後研究,我們覺得他這口氣好像是在說菩薩道難行,與預計的方向相反。

當時黃同學還問了一些有名修行人是否是好人之類的事。見到氣氛融洽,我也就插了一句,「某某大師是否是阿羅漢?」上人突然變得非常嚴厲,好像晴天霹靂一樣,「誰講的?你知不知道,他最後幾年不省人事。」頓了一下又說:「我因實在太忙,沒能去看他。」聽到這個回答,我驚呆了。這個口氣按經典判斷,他有四果羅漢的程度,我睜大眼睛很仔細地從上到下打量他。只見他目光內敛,像一座山一樣紋絲不動。我覺得自己每根汗毛也都不敢動,好像一動就會打破這寧靜的氣氛似的。後來我查經典,才知道聖人有能力在自己選擇的環境條件下受報。他們可以示現病相,但要能做得了主。既要不壞因果,又要自在。

上人回答問題的方式很靈活。幾天後我們到了聖城。黃同學皈依三寶,皈依費一百美元。我覺得太多了,就起了煩惱。一天半夜,有人把我們叫起,說是師父要見我們。我和黃同學還有另外兩位朋友一同去三號房拜見上人。

等到機會合適,我就提出這一百美元的事,上人說:「我最初只是說個大概的數,沒說一定要這樣。可旁邊的人就很死板地把它定了下來。另一方面,我們也不希望有太多人來。再說我們這兒有這麼多人要吃飯呢!」我覺得,他好像一下子從個超凡脫俗的大英雄,變成了斤斤計較的老婆婆。讀過《孟子》盡心章下〈三十〉的朋友就會知道,當有人質問孟子,說他身邊的人偷鞋時,書中的對答很直。而上人的回答卻不是一條直線。我雖不瞭解聖城那時的背景,但知道他是要表演出某些人的心態給我們看。現在想起來,還覺得很滑稽。

我問:「甚麼是加持?」上人說:「就是放光來照,但你也要有信心才行。」那時我因沒遇到過聖人,對住世聖僧的信心幾乎沒有,真是慚愧。我問:「我們照著佛說的經典來修,佛是不是背後另有加持?」上人說:「那就沒法說了。」大乘經不同於世間文字,其護法與加持力等不可思議功德相貌,有證量的高僧自會勘定。因是後起而產生的懷疑經不起考驗。

現在想來,能見到上人可以說是這一生最大的福報。上人曾告訴我們,現在的情形跟《法滅盡經》上所說的一模一樣,人們都不修行了。讀一下這部經,我們就會明白,這個時代因假出家人太多,人們對三寶喪失信心,法就漸漸滅了。而僧寶的出現,給人間帶回了希望。我們無法窺測上人的境界,但許多事情不用阿鞞跋致﹝不退轉菩薩﹞乃至如來十力的功德相貌就不能理解。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雖然不幸,但好在佛法還在世間。因為苦,大家正好發菩提心。對賢聖僧信心不移,就會信者得救。斷欲去愛,就終將成就大道。

法界佛教總會Dharma Realm Buddhist Association